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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年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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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年事

兩人打過照面,隨後三人坐下,霍青風便道:“早前左二檔頭已給我寫信說了此事,如今督主無事我等也就放心了。”

他也是知道宋宓出事後才從應天府趕過來的,一路派人打聽宋宓蹤跡,只是東廠探子眾多,也沒有查到什麽,不過好在宋宓無事。

宋宓朝霍青風笑道:“不過後面可能還需堂主相助。”

霍青風表示這些都不是問題,“只要督主需要,盡管同霍某開口。”

“行!”宋宓也不同他客氣。

霍青風爽朗笑笑,後便離開去著手準備護送宋宓兩人回京之事。

待霍青風離開,徐長風才同宋宓道:“你是如何同濟善堂堂主認識的?”

宋宓給自己倒好茶,邊喝著邊斜眼看他,而後朝他湊近,神秘問:“想知道?”

她放下茶杯,傲然道:“可我偏不告訴你!”

徐長風輕笑,他也不是非要問到答案,只是有些好奇罷了。

想到宋宓一路要求從靖州回京,他又好奇問:“從靖州一路北上,怕不是你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吧?”

宋宓見他猜到,也沒打算瞞著,索性承認道:“確實是計劃好的,從逃到慶遠後便想好了,靖州有我接應的人,從此處走,總好過冒著被東廠發現的危險,走條不確定的路。”

今日到這裏,想必她的人也收到消息,只需往長沙府走,再與左庭玉會和,屆時就安全了。

關於東廠的人為何對宋宓趕盡殺絕,徐長風心有疑問,“東廠,還有周知遠為何要殺了你?”

周知遠她不知內情,而東廠對她下殺手,大抵便是和十一年前巫蠱案有關。

宋宓想了想還是問了他一句:“你可知十一年前的巫蠱案?”

十一年前巫蠱案?呵!徐長風怎會不知,這對他來說,可是記憶深刻呢!

他淡笑道:“此事何人不知,何人不曉?”

若不是因為這巫蠱案,他母親何須至死?

他手中的茶杯被他悄然握緊,神色冷了下來,宋宓註意到了他情緒有些不對,問道:“你怎麽了?”

徐長風回過神,將茶杯遞到嘴邊抿了一口,道:“無事,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。”

他恢覆以往的淡漠神色,給宋宓斟滿茶,問她:“此事同巫蠱案有何幹系嗎?”

“當然有。”並且關系還大著呢,“我懷疑萬西華就是當年巫蠱案中的主謀,之前在京城我暗中調查此事,想必被他察覺。加上到了西陵,知道蘇進就是當年的萬玉春,他派這麽多人殺我,怕不就是要來滅我口的。”

宋宓從凳子上起身,在房間內踱步道:“且當年胡皇後巫蠱案一事發生時疑點眾多,皇上才剛即位不久,她尚未懷有皇嗣,為何犯傻去詛咒皇帝?”

若她是皇後,絕不會犯這種蠢事,她也相信姐姐不會做這種事。且據她所查到的,當年胡晏容施行巫蠱之術是被萬西華撞見的,加上有她身邊的宮女作證,周太後直接給她定了罪。

她不信當時就是那麽巧,且第一天被發現,第二天當夜她姐姐就放火燒宮自戕,待被人找到已是一具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。

她胡家也被下獄,父親差點就死在詔獄裏,最後尚且吊著一口氣在,直到全家被流放嶺南,途中遭遇暗殺。

想到這些,宋宓目光逐漸變冷,“不知徐鎮撫可曾聽過劉玉此人?”

“劉玉當時乃胡皇後宮裏一小太監。”這徐長風是知道的,聽說當時胡皇後被萬西華發現施行巫蠱之術時,還是他從坤寧宮裏找出來的蠱人。

宋宓點頭,又拋出一個問題給他,“劉玉在胡皇後自戕後便逃出宮去,至今下落未明。若胡皇後真施行巫蠱之術,他主動找出證物並且指認胡皇後罪行,在宮裏不說得平步青雲,好歹也不會落魄到哪裏去,可為何,最後他卻要逃出宮去呢?”

“你是懷疑,有人要殺他滅口?”徐長風深思,想來想去也就覺得這個結論靠譜些。

“沒錯!”宋宓爽利道,她立馬走到徐長風一旁的凳子坐下,“而要滅他口的人,就是萬西華。”

試問那個人在搜宮時找出證物,指認胡皇後行大罪之事,應該算功勞一件,可為何還要殺他滅口?那只有一個解釋,那便是這一切都是這些人在自導自演。

而劉玉不過是其中一顆用完就廢掉了的棋子,還留在棋盤之上不僅無用,還有可能是不定因素,最後只能扔掉,殺之!

徐長風看宋宓神情認真,不像是說謊,思索道:“你的意思是,這一切都是萬西華為了除掉胡皇後和劉玉串通好的?而怕其洩露出去,所以要殺人滅口?”

“何止是他,胡皇後宮裏所有指證的人,在不久後,有失足落水的,有誤食毒藥身亡的,哪一個沒有其萬西華手筆?”宋宓眼中露出嘲意,只怕還有更多的事是她沒有查到的。

“哦對了。”宋宓忽而想起什麽,呵笑道,“還有一人恐怕也是被他殺了的。”

“就前些時間被我抓的於勝,這巫蠱案,他可也是參與其中了呢!”

“所以你抓於勝,是為了那巫蠱案?”徐長風看她臉上還掛著笑,似乎當時抓的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。

“是,也不全是。”宋宓收起笑,輕輕晃動手中茶杯,“他於勝當年在閩清洪澇一事中貪了那麽多銀兩,直接導致兩名無辜官員受他牽連,這我可沒冤枉了他。”

皇上要殺他,她不過是授了他意,做他手中的刀而已。

還有在後來收受賄賂得來的銀兩,貪墨賑災銀兩不知有多少,當初從他院子裏搬出的箱子連她可是還記得清清楚楚,那重量可不輕。

“你可知林文德為何會第一個站出來奏告他?”宋宓盯著徐長風,篤定他不知道這其中答案。

徐長風搖了搖頭,示意宋宓繼續說下去。

宋宓接著道:“那是因為於勝在林文德科考時動了手腳,若不然以他才情,絕不會連殿試都不能入選。”

別看林文德只是員外郎,他當年可謂是才華橫溢,不知有多少人搶著要他,奈何最後拜入了於勝這個虛偽小人門下。

“林文德當年僅憑一篇詠安賦折服考官,也讓於勝選中了他,而為何會選中他,不過是想讓他為自己鋪路而已。”

這些徐長風屬實不知,只靜靜聽她說,“現在的少詹事於信你肯定知道,那一年的榜眼,可你知道他這榜眼如何來的嗎?”

方才宋宓就說於勝在林文德科考是動了手腳,怕不就是助於信舞弊?

徐長風已經隱隱猜到了結果,於是接著宋宓話說下去:“於勝在那場科考中將林文德的卷子與於信的調換了?”

宋宓搖頭,他只猜對了一半,卷子都有署名,如何能換掉?

“當時禮部可都是於勝的人,擬題都是由於勝暗裏決定。”她繼續告訴徐長風,覺得此事還挺有意思的,“在會試之前,林文德做了一篇文章拿給於勝看過,而此篇文章更勝詠安賦,於是於勝借口將此文交由皇上,私底下卻收了起來。”

“然後他將此篇文章交給了自己的侄子於信,後來在會試中,他命禮部以此出題?”徐長風大致猜到了後來的事。

宋宓點頭,“而林文德拿到的題目卻是被換過的。”

她沒有將當年那真相全部說出,而是隱瞞了些,不過於勝確實是動了手腳,不過不是換題目,而是割卷!

於勝令禮部的人將林文德和於信的卷子進行了割卷交換,再蓋了假印,以至於林文德在會試中落到後面名次。

徐長風了然,題文不符,就算你寫得再好,又能怎麽樣呢?且於勝本就是利用他,這些年兩人維持表面和氣,可私底下兩人到底如何,又有何人知曉呢?

若沒有此事,他也不會看清於勝真面目,可笑的事,於勝還以為此事將林文德瞞得很好,可人家早就知道了。

他為於信鋪路,在朝中安插進自己人,可到頭來自己獲罪,他那侄子第一個同他撇清關系,直接上書要求嚴懲於勝,生怕自己受他牽連,真可謂是大義滅親。

想起於勝,宋宓臉色就陰沈著,“於勝此人,虛偽至極,將那麽多贓銀藏起來,還真當自己是正直清廉了之人?”

有些人吶!心一開始就是壞的,還能指望他後面會變好?

徐長風還是有些不太理解,“那這些和巫蠱案有何關系?”

“當年於勝乃胡太保學生,得其提拔年紀輕輕就做了兵部侍郎,可他野心可不止於此,自他上位後,秘密告發胡太保與胡皇後有謀逆之意……”

當時她哥哥胡祿英乃羽林衛指揮使,於勝可是想一並兼管過來。

宋宓沒再說下去,後來的事都知道了,萬西華撞破胡皇後施行巫蠱,劉玉將於勝交給他的蠱人藏在其床底下,後賊喊捉賊帶人搜出那東西來。

又有宮女作證,胡皇後無從辯解,當時成化帝還被文臣牽制,其紛紛上書廢後,而胡皇後直接被下令關進冷宮,後來冷宮起火,也只是說她放的火,畏罪自戕。

“這些,你都是從何而知的?”徐長風實在覺著奇怪。

宋宓進宮時已經六歲,距離巫蠱案發生中間相隔了一年,當時這件事在宮中被瞞得很緊,若要他去查,他都未必能查得如此詳細,不然這麽多年查她母親死因都什麽也查不出來。

宋宓還未回答,他又道:“還有林文德那事,這可是舞弊,是重罪,你既然知道內情,為何不揭發?”

“你有實證嗎?這些都是林文德與我口頭之說,物證人證都未有,我如何告發?”

且這麽多年過去,這些證據於勝怕是早就毀了,還等著她去翻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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